要我向司马澈…负荆请罪吗…”
他的语调柔软低沉,淡淡地压住了崔邈咄咄逼人的气焰,即使常年恭谦,属于白马公的锋芒一旦绽放仍令人不敢逼视。崔邈一时发作不得,只能不甘心地低语:“难道父亲您…宁可牺牲崔氏满门吗?”
他这一句话让安永心中一沉,冥冥中若有所悟——是了,当年新丰城破,心高气傲的崔永安一定也曾听过这句话,当时他是抱着怎样的决心,放下兵刃去见了奕洛瑰——那一定是深切到足够碾碎铮铮铁骨的痛苦。
所以他这些年来,到底用这副一心殉国的身体,做了些什么啊…安永痛苦地闭上双眼,咬着牙嗫嚅:“崔永安…何罪之有。”
有罪的,自始至终都是他。
于是这一天,司马澈用一封绝情的信,让素日显赫的崔府在兵荒马乱的洪流中,彻底变成了一叶孤舟。
孤舟中的安永进退维谷,混乱的思绪与一段段噩梦纠缠在一起,使他食不知味、寝不安席。入夜后的新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安宁,到处是兵荒马乱的喧嚣声,时过三更,安永正在帐中辗转反侧,忽然就听见冬奴在外间压着嗓子问了一声:“义父,您睡下了吗?”
他听出冬奴的语调有点异样,连忙翻身坐起,小声回答:“我没睡,你有什么事?”
冬奴立刻蹑足进入内室,揭开安永的床帐,在黑暗中惶惶地冲他瞪着眼睛:“义父,皇后她…回来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安永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,再一看冬奴惶恐的脸色,便意识到这件荒谬的事确实已经发生“她怎么会出宫的?”
这个问题冬奴显然没法说得清,只能苦着脸回答安永:“义父您还是亲自去问吧,我到现在头皮还在发麻,哪里能知道个所以然。皇后后半夜一个人跑来崔府敲门,幸亏守门的几个都是我的亲信,我命他们不许声张,这事连公子都不知道呢。”
安永应了一声,披着衣裳匆匆走出寝室,这时内室里光线昏暗,大魏的皇后崔桃枝正孤零零地对着一盏鎏金灯发呆,身上披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灰暗旧衣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安永走到她面前悄声问,眉宇间满是惊疑。
“哥哥,我是背着人偷偷溜出来的,”崔桃枝见到安永,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,讪笑道“如今宫里乱成一团,连皇后都能跑出来,你说可笑不可笑?”
“宫里?”安永的神色一瞬间有些惘然,怔了怔,才问“宫里怎么了?”
“那些柔然人,准备往北撤了,”崔桃枝的双眼神经质地瞪着安永,急促地喘息“哥哥,他们要抛弃新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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